八、巾短情长

冰封五年10月3日

　　据阴影通报，从我刚刚踏上洛丹伦北部的时候，西尔瓦娜斯就向远在大漩涡彼岸——中卡利姆多的兽人首领萨尔求援了。
　　而兽人远征军即将到来，穿越重重风暴与波浪的他们，不再是燃烧军团的奴仆，但又何尝不是遗族所利用的工具？
　　遗族在城外布置了疯狂的防守，意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久攻不破，但我倒不必着急。天灾军团在数量上已占绝对优势；即使兽人来到，一路颠簸的疲军也根本无法与以逸待劳的我军抗衡。
　　让征服的阴影不仅印在遗族，也印在兽人脑中吧。

　　从中午开始，兽人部队陆续抵达，在城外安营扎寨，建起他们那种带刺的基地。
　　傲慢的我，只等待对方来袭。不死族最强大的其实是防御，幽魂之塔的防御力量是所有人族、兽族箭塔都望尘莫及的。
　　围城之战的结局将不会因为援军的到来而有任何改变。

　　下午，阴影报告：有人族军队在城外出没。然而他们同兽族却没有任何敌对，看起来倒更像是联盟。
　　难道是艾泽拉斯大陆上的人类？难道他们还认为我是巫妖之王的爪牙，和兽人联合要将我赶出他们认为是自己的世界？

　　下午，兽族居然派出了来使。
　　使者将一封信带给我：“尊敬的死亡领主，这封信是伟大的拯救者，兽人援军统帅吉安娜让我呈递给您的。”
　　吉安娜？
　　我的吉安娜？
　　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兽人援军的统帅？一定只是名字相同罢了。
　　然而拯救者的称号是不可以自封的，只有在两次对抗燃烧军团的战役中的各族首领才有资格获得这个称号。
　　诸神之黄昏战役中，人族首领不正是我的吉安娜吗？
　　我将书信拆开。熟悉的笔迹，让紫罗兰城那个可爱的蓝衣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亲爱的阿尔塞斯：
　　多年不见，很高兴得知你现在还好。
　　没错，就是我——你的吉安娜，你的爱人吉安娜。
　　你的小仙女——不，小巫婆——吉安娜。
　　诸神之黄昏战役后，我便带领洛丹伦的人族幸存者在卡利姆多大陆东南的斯拉莫岛上定居下来，开始恢复被你的天灾军团破坏的洛丹伦文明。兽人族的拯救者萨尔则在中卡利姆多的东部建立了多洛特王国，获得自由的兽人也逐渐发展起来。
　　后来人族联盟和兽人部落分化出来。我们加入了联盟，而多洛特王国自然在部落。
　　后来我偶然与失散的父亲重逢。不幸的是，已经代替我统治了斯拉莫岛的父亲一意孤行，不顾我和所有人的强烈反对，入侵多洛特。在兽人顽强的抵抗下，我们失败了。后来，在大军压境反攻到斯拉莫岛上的兽人族面前，父亲阵亡了。
　　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错过诸神之黄昏战役的父亲，一直渴望死在战斗中，如今他做到了。上一代的仇恨与成见不是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消除的。父亲亲身经历过兽人入侵人类的时代，他不可能相信兽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纯净而拥有高贵传统的种族。
　　至少，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尽管也还算是燃烧军团的一个牺牲品；而自此以后，人族和兽族之间就再也没有争斗了。
　　“世事就是如此，但这必须由你我来改变。”
　　之后，我重新成为了斯拉莫岛上的领主。我们深知自己的入侵是个错误，所以积极与多洛特王国改善关系。我往来于联盟与部落之间，铺设了一座和平的桥梁。
　　这次萨尔派遣援军，本想自己第一批到来，但有很多繁琐的事务要处理，所以我就带领一部分人类军队，加入援军并代替他成为了首批的最高统帅。
　　知道我为什么远涉重洋回来吗？是因为你。
　　在别人眼里，或许你是个恶魔；但我却觉得你是只迷途知返的羔羊。当冰封王座战役的结果传来后，别人都以为你被巫妖之王占据了，我却凭直觉判断，你没有屈从于他的——因为你坚强的意志。这一点我最清楚。我知道你会取代巫妖之王，成为不死族天灾军团的首领。
　　没有绝对的无敌，也没有坚不可摧的意志；任何强者都有克星，任何英雄都有可能堕落。在那段混乱之治里，局势那样动荡，每个人的道路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阿尔塞斯，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堕落，没有成为任何人的奴仆——而今，你更获得了完全的自由。
　　人族之身的不死族统帅？这或许就是天意。命运如此诡谲，我们且看它下一步会如何。
　　两个月前，那位先知又一次给我启示，他说这个世界再次面临更大的危机。而你我，或许将成为这次危难中世界的拯救者。
　　阿尔塞斯，你是英雄，不仅仅在我的心中。哥哥和父亲阵亡之后，你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和值得依赖的人。
　　阿尔塞斯，当初的我，还在跟随安东尼达斯学习魔法的我，以为自己追求的是知识而非皇室的囚禁，所以一度离开了你；后来又因为不忍看到我们的人民被你杀戮，只好与你分道扬镳。现在我才明白，力量与魔法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终极目标。知识甚至同地位、权势、金钱一样，只是外物，只有纯净的灵魂和爱才是内在而永恒的。
　　在你身边，不是囚禁，而是一生的幸福。
　　　　　　　　　　　　　　　　　　　　　　　　　　　　　　　　　　　　　　你的
　　　　　　　　　　　　　　　　　　　　　　　　　　　　　　　　　　　　　　　吉安娜
　　P.S.随信附赠两枚宝石，作为重逢之礼

　　哦，吉安娜？我感觉自己久已涸陷的眼睛里，重又射出无尽光亮。
　　如同两枚宝石一样，璨璨发光。——那，或许就是吉安娜明亮的眼睛？
　　我将它们镶嵌在霜之哀伤的两个凹槽里面，永远不离开它们。

　　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是幸福吗？我不知道。
　　却不只如此。剑上的两枚宝石似与霜之哀伤不和，发出的光芒也黯淡和扭曲起来。
　　我的意志开始迷乱。
　　难道是霜之哀伤的诅咒力量终于在它的主人身上施加了？
　　抑或是吉安娜用宝石来暗算我？
　　然而这种猜测立刻被自己否定了。我恨自己。
　　我痛恨自己，不再堕落时仍然会对吉安娜产生怀疑。
　　一定是兽人的阴谋，假造了这封信……
　　但是谁又会模仿吉安娜的笔迹……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做更多的推理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似要被吸出，慌忙之中我决定扔掉从不离手的霜之哀伤。
　　可是只慢了一瞬——我痛苦地大叫一声，被吸入了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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